第(1/3)页 在这个站点,列车只停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。 所以,列车还未停稳,焦急的人们就跟着往前跑,待列车刚停下,车门未打开,人就已经围得水泄不通,这也就导致想下车的下不来,该上去的又上不去。 急得列车员大声喊了起来,口头语都给用上了:“都给老子排好队,先下后上!先下后上!” 尽管如此,人群还是无动于衷,还是乱挤,没什么效果。 这年头,排队这事儿,不存在的,哪有那么多讲究。 眼看情况不对头,陈安四下瞅了瞅,见远处另一道车门人要少一些,而且带重东西的人少,他赶忙叫上宏山和李豆花跑了过去。 宏山壮硕,钻进人群,上前三挤两挤,挤到门前,抓紧车门,伸手将李豆花拉了上去。 陈安也紧随其后,钻进人群,然后被后边的人推着进了车厢。 原本还想着进车厢找个座位,谁知道,往里面一看,也是人挨人,人挤人,根本落脚的地方都没有,三人干脆就在接头的抽烟处顺势坐了下去。 然后开始了一天的颠簸,每到一个小站,有下的人,也有上的人,一整天不见丝毫松动,反倒越来越多,像是要将列车给撑爆一样,直到再次入夜,总算是松了一些。 车厢里昏暗的灯光给人一种漫长和忧伤的感觉。 车厢外浓墨一样的天空,黑幽幽的什么也看不见。 之前一直要招呼着几条狗崽,现在终于可以松懈一些了。 陈安的神经一松驰下来,眼皮沉沉,睡意朦胧,不一会,他头靠车厢,在车厢有节奏的“咣当、咣当”中睡去。 说是在睡觉,其实更多时候处于似睡非睡,似醒非醒的状态中,离车门较近,总有人过来抽烟,说话,每站必停,人员上上下下,喊叫声,说话声不断,即使再瞌睡,也难进入梦乡。 大约到了后半夜,正当三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一声“我的皮鞋哪里去了?”的喊叫声,又把三人惊醒。 陈安记得这人,他们在武隆上车的时候,他就已经在车上了,估计是从菜园坝上的车。 一身崭新的中山装,上衣口袋离别着两只钢笔,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皮鞋,一头油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大眼看去,还以为是什么干部或是什么知识分子。 他在车上和陈安他们一样,运气不佳,买到的就是站票,没有座位,就在离三人不远处插足而坐。 但他穿着新皮鞋的脚怎么放也不舒服,于是他干脆脱下来放在屁股旁。 他倒是睡得舒坦,脑袋靠着车厢,没多长时间,半张着嘴打着鼾睡着了,这一睡就是不少时间,待广播站的声音将他惊醒,急忙摸鞋穿,结果什么也没找到。 这年头,有几個人穿得了皮鞋啊。 鞋子不见了,急得他大喊大叫,不停地询问周围的人,都说没看见。 都不知道在哪个站点被人摸走了。 闹腾一阵,结果什么也找不到,眼看着列车马上进站,只好就这么穿着袜子,无奈地下了车。 好不容易熬到麻亮,抽了几口旱烟的李豆花伸手摇了摇陈安和宏山:“别尽坐着,起来活动活动,车快要到巴中了,不然下车咋走路?” 陈安和宏山点点头,勉强站了起来,然而脚不听使唤,捋起裤脚看了一下,一双脚肿得跟馒头似的,穿着的袜子,都深深勒了进去,手摸在脚面上怎么也没感觉! “这脚是啷个回事?” 从没长时间坐过火车的宏山有些担心地问。 陈安笑道:“没得事儿,这是在车上呆的时间太长了,一直晃来晃去,没怎么活动的原因。” 他也是头一次坐火车,但上辈子村里外出打工的人不少,他见过,也听人说过这种情况。 李豆花指点道:“别急,先把腿提起来,在原地慢慢走走踩踩,血液流动开了,脚自然就有感觉了。这是我以前去当兵,坐火车的时候,连长教的法子。” 两人按照李豆花说的去做,不一会儿,双脚变得麻了起来,像是触电一样,从脚底向腿上蔓延,麻得都不敢落脚,过了好一会儿,这种麻到极点的感觉才渐渐消除,双脚的控制权也终于回归了。 然后,他们就在车厢里来回走动,活动着笨拙的双脚。 终于听到列车广播再次响起:“下一站是巴中火车站……” 两人赶紧转身往回挤,汇合李豆花,提了几条下司犬,准备下车。 车停稳,一大帮子人蜂拥而下。 车子的终点站在广元,他们只能在这里下车,还得转车到县城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