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你来说,这许腐草儿女,当真能顺顺利利迁往别地,安居乐业?贫道怎么越寻思越觉得那景府公子,不见得是这般爽快的人,世家高门里头,心眼干净的可是凤毛麟角。” 不知从哪拽了根早已枯黄的蒲公草,李福顺叼到嘴上,仍是驾车,只不过越发得心应手,使单手懒散挽住缰绳,仍是嘴上不闲着,回头朝步映清问道。 “可别忘了你这师兄,从来也不是什么厚道人。”分明是在替许腐草了却心思,将一双儿女送去别地安生过后,步映清心境亦是欢喜,挑蛾眉眯了极好看的双眸,不着痕迹朝云仲瞥去,“单是这份敲打人,狐假虎威的做事章法,又怎能吃什么亏,想来说话时倒是不情不愿,觉得又占了师门的便宜,但厌恶之举,并不是不好用。小道士要有朝一日将这本事学个三成,大抵前道首都能宽慰许多。” “又不是什么值得吹嘘显摆的好手段,学了才要挨骂,估计连我都跑不脱,要挨上一通好打,就别撺掇他学这般本事了,原就不省心,再知晓些手腕,真不怕将老道首气死。” 道童撅嘴,听得相当不乐意,云仲却是乐得见其吃瘪,由怀中摸出枚锦帕,四夫子剑出鞘,仔仔细细擦拭剑身。 一路无事,那头夯货脚力一如既往惊人,饶是道童疲懒,往往信马由缰,任凭那马儿自行迈步,却依然是在极短时日里,连越数郡,如今距云仲已多年未见的青柴,也不过一两日的路途。但愈发心细的步映清却总觉察出,云仲眉眼之间除却时常流露出归乡在即的喜色外,隐隐之间透出零星的凄怆忧愁来,虽是遮掩得当,依然挥散不去常绕眉宇。 此行近距收尾,自大元起一路沿途,跌宕多舛,云仲似也有感,止住擦拭剑身,由随身包裹最深处,拿出竹哨,与许久都未动用过,自五尺境内抢来的青紫皮葫芦,连早已从大元回返,折腾到光华暗淡的碧空游,又抬眼看看车帐内那枚叶翟亲赠的剑匣,恍然间摇了摇头,只轻轻一笑。 得物寥寥,失物茫茫。 且不议那口费尽千辛万苦,最后遭黄龙抢了去,并借此化为赤龙的神仙气,水君当年所赠的水火吞口佩剑,亦是连同五脏六腑中的澜沧水,一并折损得干净,更不必说故友身陨,前人故去,往昔种种,除念头一动尚能回想外,无物可托。 一趟上齐,走得跌跌撞撞,山兰城也好,天公台也罢,苦露北上南下东去,这一年拦妖潮铁马冰河,闯过沣城,去过大元见识兵连祸结场面,受青泥口张太平五雷轰顶,生死一线踏入重阳境,境界由日趋圆满的三境,又一股脑落到二境上,幸亏是悟得了大概人间独有的玄桥苦露,磕磕绊绊,犹如个手段不太高明的商贩,收支勉强打平手。 无可置辩的是,此一载光阴,无负波澜壮阔,其势巍巍。 车马慢行乡间,愈向大元西北,便愈觉山空水静,繁华愈罕,而荒凉无人处愈多,哪怕是年关在即,三五日不见甚赶路人都是自然,更何况云仲指认的这条路,当真清幽寂静,景致虽好,雪飘百里而山河似卷,李福顺那等安稳不下的性子,都时常是屏息凝神,朝四面八方望去,顿觉好像飞来峰上头的景致,也未免单调,破天荒能安静一阵。 入暮时分,一如既往前无村落后无客店,三人找寻了处层岩交错避风遮雪的凹石,铺了厚毯,安置了那头杂毛马儿,引起篝火,烫了半坛烈酒,一为御寒,二为借酒赏景。 第(2/3)页